我就慢慢爬

殊不知6-1 邝露与润玉情感世界的重建(一)

这个系列从电视剧结束开始一直拖到现在,中间经历了好几场变迁,它也从一开始的随意唠叨(1和2),逐渐变成了有一点系统和脉络的观点阐述(从第三部分开始);从一开始带着疑惑的自问自答,逐渐变成了某种相对肯定的答案。本来应该在十月份写出来的最终部分因为个人精力不济的原因一直拖到了现在,阐述逻辑也和数月之前大不相同。既然是终结的一部分,那么就能够以回顾和总结为理由理直气壮的重复之前说过的内容。
为了避免纷争不打人物和剧的tag,估计很多润玉粉不能接受,留给有缘人看吧,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圈地自萌了,求放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二次元也变得像三次元一样cp粉没人权了。


我站这个cp是希望最终的最终润玉能有一个好的结局。电视剧给他安排的结局在我看来是充满了悲凉和无奈的,不论是太上忘情还是坐拥天界,都不是他最初想要的结果,也无法使他快乐。这就是我作为润玉粉却不甚关注天帝陛下事业是否成功的原因之一。他的事业难道不成功吗?至少取得了阶段性的成功。并且我相信以他的心胸和资质,进入历代天帝业绩排行top榜几乎没有悬念。只不过在情感的遗憾面前,再好的天帝也还是一个伤心人。


因为在对待权力和功名的态度上,润玉其实更接近旭凤而不是太微。尽管丹朱曾经在气愤难当的时候批评润玉“冷血”,但事实却是在感情和所谓的事业之间润玉更在乎前者,而这才是其之所以令人喜爱和同情的根本原因。试想如果润玉从一开始就在野心勃勃处心积虑的谋取天界权力继承人,没有对亲情的维护和对爱情的迷茫,还会有这么多理解他的观众吗?就算他再聪明再能干也肯定没有了,因为他缺少了打动观众的基本要素——人情味。润玉和旭凤一样是非常重感情的,只不过身份和际遇的不同导致他们在平衡爱情(某些时候也包括亲情)和权力的关系时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旭凤想通过放弃权力保全情感,而润玉则认为只有获取权力才能拥有他渴望的一切(情感),当然在正常的价值观中润玉的选择虽然令人同情却恰恰使之与初衷背道而驰,这才是他悲剧的本质。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可还是一无所有”。这话一点都不矛盾。虽然大仇得报,然而亲人离丧,爱情幻灭,承受了伤害与摧毁,也伤害和摧毁过别人,放下执念为时已晚,回首望去尽是荒芜。对于一个并不自私也不冷酷的灵魂而言,是否越清醒越痛苦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当他带着荒凉的笑容看向锦觅的时候,当他独坐天庭隐忍着泪水说出“即便是天帝也无可奈何”的时候,大梦三生太上忘情的设想便带有了自我放逐和回避现实的成分,也只能存在于台词之中了。


所以简而言之,与其他的悲剧角色不同,情感矛盾是润玉这个人物身上最主要的冲突点,这个矛盾直到香蜜结束的时候也没能得到真正的解决,某种意义上看去甚至更为严重了,所以重建情感世界才是润玉与外界以及自身和解的正确途径,尽管这很难。好在命运给他留下了一个出口,一种可能,那就是邝露,似乎也只能是邝露。


为什么这么说呢?


首先,这个能从根本上缓解润玉与周遭世界紧张关系的人,比较可能是一位女性而非男性。


主要而普遍的原因当然是女性本身的特质决定其更加适合作为修复者,几乎所有的神话中女性都与孕育、创造和再生相关联。不仅如此,润玉还似乎格外需要缓和与女性的关系。


看上去可能有点过度解读,不过的确有这样一些现象:诚然作为终极反派润玉势必会与剧中的绝大部分角色产生最终的紧张对立关系,但相比之下润玉与女性的关系显得更为紧张,比如荼姚、簌离(后解除)、穗禾、鎏瑛、锦觅(后解除);而尽管旭凤作为男主最终势必与润玉呈现出最为极端的对立,但经过分析会发现这一过程的主要推进者都是女性,第一次是荼姚,第二次是簌离,第三次是锦觅;没有与润玉产生过明显和主动对立关系的重要女性只有临秀(后死亡)和邝露,而与之没有明显主动对立关系的男性角色则很多,比如洛霖、太微、老君、太巳、破军,而太微、彦佑和丹朱与之则是一种次生的对立关系;对润玉的肯定和赞赏事实上主要来自男性,比如洛霖、太巳仙人、太微、当然还有旭凤,对他最为致命的批评则主要来自于女性,比如荼姚和锦觅,对他表现过明显不屑的也是女性,比如穗禾及其侍女、后来的鎏瑛,然而对他产生最深远影响的赞赏和肯定的却也同样来自女性,就是锦觅和邝露。


于是剧情有意无意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局面,虽然本剧的女性角色和男性角色数量并不相等,但从比例上来看,女性对润玉主要持有负面态度。看上去润玉与外界的紧张关系主要来自于女性,而润玉自我认知的主要依据同样来自于女性。


这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原因也不好笑。孩子获得幸福的能力如何主要取决于母亲,而不幸的是润玉悲剧的的直接起点也是对他造成最大伤害的人却正是他的两位母亲——簌离和荼姚。“生我者,毁我者,弃我者,皆为吾母。”这话不仅仅是针对簌离,也有意无意的指向了荼姚,生母和养母对润玉的自我认知产生了深远的影响,这一无法令孩子建立自信的母子关系可能会使得润玉潜意识里很在乎女性对自己的评价,那不仅仅是由于异性相吸,更是由于对生命源头的恐慌。几乎可以这么说,润玉的悲剧,从外在和内在两方面来看,都是由于没能和女性建立正常的关系所致,而母子关系在其中的作用更为突出。


多说一句,香蜜作为一个世界观庞大人物众多的故事,其人物的亲子关系其实是略显失衡的,该剧中最有存在感的亲子关系分别是母子关系和父女关系,既异性亲子关系,而同性亲子关系,既父子关系和母女关系,则相对淡化和简单。在异性亲子关系中,所有的父女关系都相对亲密、友好并且舒适,而所有的母子关系都令人感到窒息。润玉是一个极端的例子,实际上旭凤和彦佑兄弟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在所有女儿那里,父亲都是温和宽容的,而在所有儿子那里,母亲虽然也爱儿子,但是要么歇斯底里要么专横跋扈控制欲过强。而这种亲子关系模式在国产言情小说中似乎并不少见。这是否从某种程度上反映出我国通俗文学创作在性别意识上的某些特征已经是另外一个遥远的话题了。


但这不意味着要让女性来为润玉的黑化背锅,也并非要得出润玉是渣男的结论,更不想得出原作和编剧不尊重女性的判断。事实上润玉、旭凤和锦觅不过是他们亲代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亲代恩怨的延伸,在洛霖、卞城王和太巳仙人这些慈父们的面容背后,是代表最高父权的天帝太微玩弄权术的冷酷真相。在这场具有明显父权体系烙印的人伦悲剧中,女性只是蔓延的媒介,却并不是根源。从象征意义来看,作为这种权力制度之下的待宰羔羊,润玉所面对的扼杀从与女性的紧张关系开始,他所掀起的反抗以争取女性(这里主要是妻子)为名义和直接目的,那么当他最终摆脱了被剿灭的命运,需要同这个与之不甚友好的世界最终进行和解的时候,是不是也应该从一位女性开始呢?(看到这里的人应该会觉得很扯吧。-_-||)所以从这个角度上来讲,旭凤和彦佑无法在润玉精神世界的重建中起到决定性作用的。


其次,帮润玉修复情感世界的女性可能会和簌离具有某种意向上的联系。我不是俄狄浦斯情结的崇拜者,然而解铃还需系铃人。


润玉情感上最大的缺憾和伤害其实并非锦觅,而是母亲,所以真正能抚慰他最原始的创伤的人本应当是簌离,而当簌离已无法做到的时候,便是与簌离在某种意向上有所重叠的女性。当他与之建立一种舒适而健康的关系时,童年的缺憾以另外一种形式得以补偿。在润玉的生命中,可能的女性其实有三位。第一,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也并非锦觅,而是荼姚,因为荼姚是一位真正意义上的母亲。所以润玉对荼姚的情感始终很复杂,根据他自己的回忆,曾经和这位养母关系融洽过,这意味着他有可能也曾经短暂的从荼姚那里得到过类似母爱的关怀,向她寄托过对母爱的希望。这或许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俯身叩首乞求荼姚放过簌离的时候是那样诚恳而卑微,为什么当他夺位成功之后面对荼姚的样子,并不完全是盛气凌人的胜利者,而更像是受尽委屈的孩子终于鼓起勇气同家长要一个公道,那是从童年时代就根植于意识深处的某种心理定式,潜意识里他一直都把荼姚看做母亲。荼姚之后,才是锦觅和邝露。她们与簌离的重叠自然不是“母亲”这一层含义,更多的是在外形象。有一种略微隐秘的关系由于润玉并非男主而没有被重视,如果簌离眉眼间与梓芬相像,锦觅酷似梓芬,邝露又很像锦觅,于是是否存在一种可能——锦觅和邝露的样貌都和簌离有相似之处?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锦觅和梓芬这对美貌冠绝六界的母女身上,但是对于润玉而言,锦觅和邝露或许承载着被浮梦丹深深隐去的关于簌离的记忆。也许这才是当他面对一袭红衣的邝露反应非常激烈的真正原因,簌离也是一袭红衣。那一刻的邝露,有没有唤起他身体中那些关于恐惧和悲伤的记忆呢?然而簌离终究是赐予他生命的人,在他的心目中父母之恩“昊天罔极”,无论如何,在不被触碰痛楚的时候,他始终会对像她的人抱有好感。有时候喜欢一个人的原因会细微到连自己都难以察觉。润玉对锦觅便是如此吧。


所以在润玉原本的设想中,作为妻子的意向而存在的(妻子对润玉来说同样具有重要的意义),活泼烂漫的锦觅是他一生情感的寄托,只是那个时候造化并不偏爱于他。既便有着与簌离相似的样子,也有过强烈而执着的爱意,但当故事结束的时候,润玉对锦觅已无法回到最初的情感。


香蜜小说的结局以锦觅为核心而制定,这个结局需要一个爱而不得却忠贞不渝的男二形象为女主的故事画上句号。在不曾相互伤害过的单向情感关系中,爱情虽然哀伤但始终美好,柔情可做寄托,这种结局甚至体现了浪漫主义对生命自由的追求,既自主的因爱而选择孤独。不可否认这种选择的高贵之处,但遗憾的是这种自由并不属于润玉。站在他的角度上看去,这个结局未见得符合常理,并且难以与被剧本丰满之后的角色发展逻辑完全对接。


润玉的孤独从打出生起就是被迫的。做鲤儿时的他被母族孤立,做小鱼仙倌时的他要不惹是非以求自保,而做了天帝陛下的他更是别无选择。孤独对润玉的品格形成有着重要的作用,但同时也是润玉的情感世界始终难以平衡的重要成因。他不是因爱而孤独,而是因为无人爱才孤独。而更为致命的是,在故事的后半程,润玉和锦觅,这两个直到最后都没能互相理解的灵魂,宿命的走向了相互伤害,实在令人难过。润玉拒绝为了爱人的幸福而放下执念,锦觅则从没有接受过润玉的爱。善良如她,自然是希望他幸福的,只是他的幸福她并不想参与。(“他的幸福最好与她无关”,依然出自人间无数。)最终润玉对锦觅的爱情变成了占有和利用,而锦觅则对润玉发出了近乎诅咒的指控——“你不会爱,也不懂什么是爱,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得到爱。”锦觅的话无意间击中了润玉的死穴,于是她扔掉的是他的真心,拨动的是他唯一的一片逆鳞。从此她便再也不是令他情愿折去半数仙元去努力挽留的小葡萄了,他对她的爱终于熄灭,只剩了一份苍白的执念。后来润玉对旭凤说“忽然有一天,这份爱就冷掉了。”是哪一天呢?我特别同意一位豆瓣网友的看法,就是在锦觅说出此话的那一刻。只有执念的爱不过是一个空壳,只不过有人情愿躲在里面不出来。是以我也特别赞同导演对于润玉在锦觅之死中表现的拿捏——他已无法像旭凤那样的悲伤。润玉而言,那究竟是痛失所爱呢?还是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可悲与荒唐?又或许兼而有之。


这就是润玉和锦觅的感情,最终连遐思的余地都不曾给双方留下,再见面时竟是秋风画扇不复当初。对于一个已经独立于女主叙事视角的,具有“自我”意识的角色而言,在一段伤痕累累的错位爱情过后,他会在她的“远方”建立属于自己的叙事体系。在这个体系里,锦觅的角色已不仅是难忘的初恋,更是失败爱情的梦魇。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那个架起彩虹桥守候着无望爱情的润玉很可能并不存在。璇玑宫里的昙花,已经消散了。


最后,那个可以帮助润玉重建情感世界的人,既要理解他的过去又必须不曾对他造成过伤害,并且还要精神健全。


原因无需多做解释,除非润玉再吃一次浮梦丹,否则情感世界的重建只能修复而无法从头再来。痛苦的碎片也不是定点爆破之后的瓦砾,可以丢掉了事。在后来漫长的岁月里,如何消解掉那些伤痛将是他要面临的问题。与拓荒不同,修复无法随心所欲,更不能任意描摹,他们需要对建筑原本的样貌和结构了如指掌,知道每一处断裂的位置,每一块斑驳的由来,明白它为什么坍塌,然后避开那些失败的设计,才能把废墟重新变成华堂。这是一件艰辛的事情,需要理解,需要包容,更需要忍耐,需要最真诚最纯粹的爱。


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即便不去考虑前两点,那个最终能够留下来帮润玉把心中的荒原唤醒的人,也只有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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